这番话说的真是铿锵有力,李泰在听完之后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评价。说他蠢吧,他还知道引用周亚夫故事以自辩,说他精明吧,他到现在都还在瞪眼显摆资历,而且还振振有词。
「前者归朝戡乱,曾言有罪必惩、量刑有度、不加滥诛。凡此三则是为的彰我刑令威严,不再唯暴治事,但却并不是为的缚我手足、护庇凶顽。彭城公欲欺我以方?」
李泰不清楚侯莫陈崇知不知道他之前所宣告的戡乱三则,但是他提出这三点是为的营造一个相对宽松稳定的过渡氛围,尽可能的确保民间的平稳,可这适用于侯莫陈崇这么明显的政治人物吗?
刘邦跟关中父老约法三章,秦二世要还活着那还得跟他掰饬掰饬你就说我算不算关中父老吧?暴楚乱军夺我家业,沛公管不管?这不脑残吗!
话讲到这一步,他也已经没有了再跟侯莫陈崇继续交流的兴趣,于是便又垂眼望着侯莫陈崇说道:「彭城公若具事宪律以裁,则公三族之内俱食罪禄,有罪必惩,族灭可期!公性非少年,当知所往,且怀中自度罢。」
说完这话后,他便拂袖而出,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、脸色惨白的侯莫陈崇。
等到李泰再转回之前的帐幕中时,宇文护正偎在母亲膝前温声细话,当见到李泰再走入进来后,母子眼中都闪过一丝惊恐。
那阎氏望着李泰悲声道:「唐公仁慈,搭救老妇于异国,一路护持引与我儿重逢。恳请唐公再施怜悯,勿使老妇乍逢孩儿便又长别,请唐公对我孩儿从轻发落,他品性纯孝,不是坏人啊!」
说话间,
她便要向李泰作拜,而李泰则连忙闪身避开,望着这对母子说道:「老夫人舐犊情深,让人感动。但是很多宜阳败退的关西儿郎,他们父母欲生见儿郎一面却不可得,此恨归谁?」
「我罪有应得,唐公救还我母,使我母子得有生聚之期,于我已是大恩,不敢再作他求!」
宇文护对着母亲哭拜一番之后,便请李泰安排人员将他母亲引走,待到情绪稍有收敛,他又望着李泰涩声道:「若、若是之前我肯遵从阿叔遗命,固守宜阳以待援师,唐、伯山你如今会否饶我一命?」
李泰对此避而不答,而是望着宇文护反问道:「我这里也有一惑,萨保兄能否答我?萨保兄知有今日,若是魂归当年猎场初见,会不会一箭将我这祸根射杀?」
宇文护听到这话后顿时一愣,但旋即便皱眉沉思起来,想了一会儿之后,眼神中甚至有几分期待暗自闪烁,旋即便又长叹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