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文君自此和原生家庭断了联系。
四岁半前的夏文君,从不知道冬天的水是这么冰冷,冷到两手肿胀到不能握拳。
也不知道原来玉米芯也是可以果腹的。
小小的她已经学会了如何自保,如何不激怒买她的那户人家。
直到9岁的时候,她听墙角得知翻过年,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瘸脚鳏夫会买她回去。
在村子里那么多年,夏文君早就知道了人心险恶。
9岁的她,四年后,心里再次生出了逃跑的念头。
“刚开始拔第一根头发的时候真疼啊。”夏文君盯着审讯室里的钟,手放在头顶,拔下一根头发,“但拔了半个头后,突然就不疼了。”
说完这段话,审讯桌上铺了十几根头发。
“秃了的头,再加上满头的血污。”夏文君轻笑一声,“那个鳏夫后悔了,宁愿不要定金,也不收我。”
过往被她叙述的非常平淡,淡到似乎风一吹,就不会留下痕迹。
审讯里的三人,却听得牙齿咯吱作响。
尤其是辅助审讯的新进警察,“穷山恶水出刁民,国家打击贩卖妇女儿童那么多年了,怎么就没把他们都收了?”
何其艰难。
只要有利益,就有买卖。
这些年相比前些年,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少了很多。
但只是少,不是杜绝。
“你怎么回来的?”范世谙截断他共情的言论。
他们是警察,不管嫌犯再怎么悲惨,基于公平公正的原则,愤懑之余,还要证据去支撑。
“怎么回来的?”夏文君目光变得涣散,似在自问,也似在问别人。
那年的冬天特别冷,自残后,夏文君就被关进了猪圈里。
四处漏风,只有挤在猪中间才能汲取到一点温暖。
可她的脚被铁链扯着,怎么也够不到缩在另一角的两头猪。
太冷了,冷到蜷缩在一起,温度还是被冷风带走。
身上四岁多时的外套,只能包住半个身体。
经过多年的清洗,羽绒也不再暖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