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 新的32床

无为不苦 无为不苦 849 字 2个月前

说明病情,医师表情凝重,我的心情愈发压抑,难以控制的失落,越来越浓直到憎恶,像患了其他重症的精神病病人。

无法排解,无法解脱,近乎绝望。

这世上到底什么东西不会伤害我们,可恨可恨!

一行人出去,进来新的护士交代做检查前的注意事项,我和爸爸认真听着。又跑去护士站拿到导诊单急急忙忙交到相应科室的接诊台排着队。

医院走廊里的大灯还未熄灭,不知道是不是忘记。整个走廊在白天时显得灯火璀璨,让人在某一瞬间忘掉正置身何处。迎面走过的人表情麻木,我们默然掠过彼此,相信此生不会有任何交集。

回到病房,爸妈已准备好到一楼做冠脉造影。邻床大婶的家属终于赶来,痛哭不休,我无法忍受别人切肤之痛的失魂落魄,联想到自己的父母亲,眼中蓄起泪水马上就要夺框。

哀嚎声响彻房间,某些人瘫软在地,哭的面红耳赤,我妈的眼泪也扑簌簌的跟着落下来,我赶忙拉起她的手走出病房。

楼道里尽是同病相怜。

CT室外边已经等候了好多病人,因为我很早便把导诊单送到,所以几乎没怎么等就轮到我妈。看着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走进机房,心也跟着走进去,好半天才又出来。

我和爸爸都快急疯,不过看见我妈后爸爸脸上终于露出笑意,不知是太过紧张后的释放还是见到心中最重要之人安全归来的欣喜。冠脉造影很快就出了结果,心肌桥。心中自是不悦,但比起其他可怖的结果这个是好的。

几人又急忙去了彩超室,整整一上午在紧张和忙乱中过去,中午的饭吃的很香,天气很热,汗流浃背。

回到病房,邻床已住进来新的病人,是位阿姨,汗水从覆盖了厚重的隔离霜的额头上淌下来,下眼睑上黏满了已经融化了的睫毛膏,眼影也晕了大片,大声吸溜着桌板上饭盒里的汤汁。

了无生气的枯黄头发遮在脸颊两侧,有些被汗水浸湿。拿着汤匙的右手背布满老年斑,穿着无袖的皮粉色T恤,上臂的皮肤松弛,满是褶子和小小的棘皮粒以及黑痣。她并未理睬我们三人,自顾看着手机。

病房里实在闷热,我拉开半截窗户,微微的小风吹进来。

“能关上吗?我怕冷。”无力的乞求声从邻床传来,我又向她望去。女人额上的汗珠顺着毛孔扩张的皮肤滚落下来,眼神却溢出冷淡。

“阿姨,我看您也流着汗所以…”

“不好意思,我不热,关上吧。”女人又自顾低下头看起手机,任由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横流,整个身躯都像那张脸一样显现着死气沉沉。

“既然阿姨怕冷,就关上吧,生病的人确实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。”我妈表示理解,说道。我关上窗户,和爸爸对视一眼,不再做声。

午休后睁眼,正好遇上女人的视线,我报以微笑,她一愣,而后勉强挤出笑来,但一瞬消失,又低头看向手机。餐盒里的汤还摆放在小桌板上,右手的汤匙还在手中,直挺挺的却又了无生气的坐着,像截干透的木头。

下午基本上没有安排其他检查项目,护士分发了各自的药品嘱咐服用时间及用法用量,我接过药袋表示感谢。

“32床丁紫,38岁,心衰是吧?把桌板收起来,你的家属呢,收一下。”护士说话的声音并不大,可我不用竖起耳朵就能全部听到。

邻床居然才38岁,我叫了好几声阿姨,因为怕尴尬,不敢轻易再看过去。面相是显老了些,甚至根本就像一位饱经风霜历经沧桑的中年妇女。

“降糖、降血脂、稳定心律和利尿的药都在这,按包装袋上的用法用量服用。家属难道还没到?需要缴付押金,明天手术,尽快。”护士的声音虽温柔,但总少了些情感,听上去硬生生的。

“家属不来,我一会去交押金,需要家属签字的地方我可以自己签。”叫丁紫的女人终于大幅度的抬起头,眼神倒是清亮无比。

护士离开,丁紫将所有药丸倒出,拿起桌板上的餐盒就着汤汁将小半把药全部送进胃里。

我妈见状忙开口:“姑娘,我这刚买了一次性水杯,叫木木给你倒杯水。”

“谢谢,不用。”她利索的收起桌板,顺势躺倒在床上,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屏幕,可是手机屏幕并未亮起来。

我收回目光,出了病房转到楼层大厅,我爸在大厅的椅子上侧身躺着酣睡,轻拍一下他的肩膀,一下子惊醒,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,然后抱着另一只胳膊不说话。想必又是压迫致发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