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刚进村,就听见响器班里的唢呐、笙和小锣,合力发出呜呜啦啦的响声。
大门口人头涌动,杨江河的儿子杨梦坤正站在一个石碾子上面,声嘶力竭地说着什么,底下不时有人呼应,颇有几分悲壮的味道。
谭青今晚过来没有穿警服,但很多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,赶紧让开一条道路。只要不傻,谁也不愿意得罪派出所的所长大人。
杨梦坤也赶紧从石碾子上跳了下来,在前引着三人走了进去。
贺兰祥三人走进堂屋,礼节性地蹲在(按理说该跪着,贺兰祥怕弄脏裤子)水晶棺前烧了纸钱,然后起身对着杨江河的老伴说道:“老嫂子,杨大哥走了,俩孩子还得你照顾呢,节哀顺变,别哭坏了身子。”
“梦坤,秀坤赶紧给你贺叔叔,高叔叔,谭叔叔磕头。”杨江河的老伴使劲揉着眼眶,声音哽咽,但是农村的礼节却丝毫不乱,安排子女磕头行礼。
“好啦,好啦,意思到了就行,别跪着啦,起来吧。”贺兰祥等人掏出白包递给旁边的管事。
很快,管事登记入账,然后拿着卖老鼠药的那种喇叭大声喊道:“镇里贺书记、高主任、谭所长礼金各一百元。”
听到这里,杨江河的老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愤恨,哇的一声哭了起来:“三位领导,俺家老杨死得冤枉啊,求镇里给我们家做主啊!”
贺兰祥装作没看见她的眼神,尽量压制着耳膜上和胸口处的厌恶感,对杨家人说道:“我们来今晚就是代表镇里找你们说事的,秀坤,你在这里守着你爹,老嫂子,梦坤,咱们找个地方谈谈?”
杨江河的老伴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,对着儿子说道:“梦坤,泡壶好茶,端到东屋去。”
到东屋刚坐下,贺兰祥刚开了个头,杨江河的老伴就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谭青扭头扫了一眼,掏出烟发了一圈,然后静静地抽烟,等着杨江河的老伴走过流程。
哭了大约三分钟,在杨梦坤的劝说下,杨江河的老伴缓缓停止了哭泣,很显然,她做好了说正事的准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