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手们越伸越长,越长越高。它们顺着轻甲玩家的腿,摸到了他的腰,然后是小腹,接着是胸膛,最后是脸部。它们就像一条条漆黑无比的毒蛇,死死缠住他的身体。它们蠕动着,摸索着,又张开五指,攥住了他的脸。手指插进了他的眼睛,他的鼻孔,他的嘴巴。鲜血当场四溅。接着,是一声长长的,凄惨的哀嚎,宛如某种动物临死前的惨叫。可很快,它便被肉体撕裂、钢铁破碎的声音替代了——那些黑手,硬生生将轻甲玩家扯成了碎片!血溅当场,还在地面上泼洒出一朵绚烂的深红之花。
金色玩家在笑,笑得是那么诡异,笑得是那样恐怖。他将对方的头颅抛向空中,又念道:“奥义:诸神黄昏。我要,粉碎他的灵魂。”
头颅像个气球似的飞向远方,它摇摇晃晃,它虚弱不堪,它跌跌撞撞。闪电甚至还能看到它临死前的表情——震惊、恐怖塞满了那两个空洞的眼窝;懊悔、害怕在它破碎的嘴巴里若隐若现。
闪电被吓坏了——他……他把他分尸了?这游戏里……还能这么杀人?
随着一阵苏格兰风笛的吹奏声响起,天空变得更加灰暗,还有不断交错的闪电出现。然后,大雨来袭。金色玩家脚下的法阵在逐渐扩大,那些闪耀着紫色光芒的法纹,很快占据了整座矿场。
一只冰冷的手,突然攥住了闪电的脚。他回过头,看见一具骷髅,正从地底中向外爬。恐惧摄住他的心。他大叫一声,开始奋力挣脱。可他根本摆脱不了它。攥住他的白骨,如同钢钳,他甚至还体验到了疼痛感——无比真实的疼痛感,就好像他真被它抓住了一样。就像被插了几刀。
然后,别的白骨出现。它们抓住了他,它们把他按在了地上,它们全都爬了出来!空洞的眼窝,阴森的牙齿,生锈的剪刀与战锤,还有破碎不堪的护甲,一拥而上。它们压住了他。他还被它们掐住了脖子,他喘不过来气了,他发出嗬嗬的动静。脸上猛然一阵剧痛。他看到一块带血的肉,被某个白骨吐到了空中。雨水冲刷着它。它似乎在弹跳。接着,脖子上一紧,他听到自己倒抽一口凉气。就像被刀子割到了一般,那里火辣辣地疼起来。
意识开始消散,眼前越来越黑,那些森森白骨,也变得模糊起来。很多往事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涌现,他甚至回忆起了自己那早已过世的母亲。他的呼吸声,像风箱一样发出频繁的响动。浑身的力气已被抽空,他感觉自己就像秋天里的落叶一样无助。但他明白一点:他要死了。
更多的哀嚎声出现,好似还有人类逃命的动静。有渡鸦出现,可它刚飞上半空,就被闪电击成了碎片。
“哎呦,不小心玩大了呢,”坠入黑暗之前,他听到有人满不在乎地说道,“原来这里,还有这么多人在呀。居然还有经验?呵呵,真是搞笑……可这也太少了吧?还没头野猪给的经验多呢……”
……
就像被人重新抛回地面似的,在一阵急促的呼吸后,他回到了矿区最近的传送点(新手阶段不能选择原地复活)。他睁开眼。巨龙还在,金色玩家还在,但矿区却不见了。那里变成了一片废土,原本晶莹闪亮的矿石,被焦黑的泥土与满目的破碎尸骸替代。雨停了,天空飘出一道彩虹,看起来是那样祥和,那样美好。
可闪电根本无心欣赏这近在咫尺的风景,因为刚刚的死亡经历,太过真实,也太过恐怖。
身体上的不适感渐渐散去。
他为什么要这样做?闪电既愤怒又恐惧地想,我没惹他呀,我根本没惹他呀!他真想拿起武器,冲上前,把那人狠狠揍上一顿。可他也十分清楚,在这里,他根本动不了他一分一毫——因为对方是高贵的玩家,而他,只是个矿工而已。
更多复活的玩家出现。
“这个畜生,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一趟。他打不过比他厉害的,他只会拿我们撒气。”有人在抱怨,“哎,矿区也被毁了,还得重新找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