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房间里,已经变了一副模样,河间长芦都转运盐使司的账目副本都被撕成一页页,贴满了房间四面墙壁,跨度从建文年间一直延续至今。朱高炽拿着毛笔,卷起了衣袖,不断在账目间来回走动,就像一个数学天才在破解世界级的难题一般。
“太子爷,方大人到了。”朱高炽回头看了一眼,“真快,刘公公,你出去吧,门反锁,别吵我们。”
“是。”刘公公听话照做地退了出去。
“太子爷,你这是在玩哪一出?账本糊墙?”林川歪头研究着明代的记录模式,还是不太习惯。
“来来来!给你看我的新发现!”朱高炽直接挎着林川的脖子,将他拉到了账目墙的中段,用毛笔在一页账目上画了一个大圈。
“看什么?”林川看不懂,就觉得身边的胖子该洗澡了。
“我回来后就开始分解河间运盐使司的账本,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。在此之前,他们的账本做得十分刻意,严格控制着每年半成的增长,雷打不动。在建文四年还露出了马脚,算不得多高明。
但是,从这一年开始,他们的账本就非常高级了,每年的收益开始发生了上下波动,虽然平均下来依然是每年半成的增长,但有的年份多,有的年份少,甚至在灾荒年份还出现了停滞。”朱高炽看得已经精确到了天的单位。
“太子爷的意思是,在这一天后,河间运盐使司要么不贪污了,要么来高手了?”林川立刻反应了过来。
“没错,但前一种可能是妄想,毕竟他们根本无法抵御那种财富的诱惑。只有后一种,他们接任了高手。”朱高炽拿过一本吏部的官员名册,“永乐五年,魏长兴,任河间长芦都转盐运使,官阶从三品。”
“你怀疑他就是幕后主使?”林川多希望这是真的,那就无须去当路亚抛饵钓鱼了,太子爷直接上大炮,把塘给炸翻了,多省事。
“有可能,但又觉得哪里不对。魏长兴是世袭得来的官位,其父是当初跟随我父皇靖难后的功臣之一,永乐元年才走马上任,前面的贪腐没理由和他们相关。更像原有的腐败将他们同化成了一丘之貉。
魏长兴我曾打过交道,性格张扬霸道,为官前没少在街头惹事,被他爹那一顿顿好打,怎么打都打不服。这样的人真可以掌管一个窃国的盘子,还能做出如此缜密的账目变化吗?”朱高炽深深怀疑。